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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妃当天就被打入冷宫，只因我把狗皇帝踹进了湖里
我是深宫小可怜儿，史上第一位还没见到皇上就被打进冷宫的妃子。
我爹让我争宠，可不争气的我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呜呜呜，想回家。
1.
坐在冷宫的冷板凳上，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我是怎么得罪的皇上。我爹说，伴君如伴虎，可问题是，我还没见到皇上呢，我好冤啊！
一旁同样拄着脑袋的小宫女偏着脑袋问我：「娘娘，咱们这辈子还能走出冷宫吗？」
我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定可以的，相信我。」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离奇。
我们是一批新选上来的秀女，前几日在储秀宫教规矩，学不好的还要被淘汰出局，我爹不知道给宫里塞了什么好处，连行礼都没有学会的我居然就这么顺利地通过了。
面见皇上之时，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扇屏风，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透过窗子的光，我也只能看到他的一点点影子罢了。
他略微地翻了翻我们的名册，只赐了两个锦囊。
我的位份高一些，被封为容妃。
那些秀女看我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想着直接将我生吞活剥的。真可怕。
结果刚过午时，一道圣旨就把我送来了冷宫。
我觉得吧，皇上一定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2.
皇上寿辰，举朝欢宴。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将我从冷宫叫到这里。
我受不了宴会上凝重的气氛，找了个借口跑出来，被我爹轻易寻到。
在家我总是惹他生气，但在这宫中孤苦无依，多日不见，我还是红了眼眶。
「爹……」
我没出息地朝他撒娇，拽住他的袖子不放。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宫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呜呜呜，我想回家。」
「胡说，都是做妃子的人了，怎么还能这般任性？」
我爹最是嘴硬心软，一边故作冷静地训我，一边拿起我的手帕给我擦干净眼泪。
「我说我不进宫，您非得让我进宫，为了长兄，就要牺牲掉我的幸福。」
我别过头，赌气说道。
家里兄妹四个，除了长兄，我还有两个姐姐。
要商量选秀的那天，我爹竟然将一向好吃懒做的我推了出来。
我不想进宫，大着胆子指向我长姐。
长姐头都没抬，只顾扒拉着眼前的算盘珠子。
「我不能去，明日，我要和江南第一商贾家的公子定亲。」
哼，眼里只有钱的女人，我鄙视……不……我敢怒不敢言。
我又指向了二姐。
二姐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精准无比地在稻草人心脏的位置戳了个洞。
「我也不能去，过几日我便要到兵部任职。」
换做平常，我真的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女子入朝为官未有先例，我二姐单枪匹马斩杀数名刺客，皇上赞赏有加，特别准许她进兵部。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直接躺倒撒泼。
「我不管，那大家就都不要去好了啊，又没有人非得逼着咱家。」
「你长兄被皇上扣在了西北，你若不进宫，他便凶多吉少了。」
我爹蹲下身，那眼神跟小时候诱骗我吃药的时候一般无二。
「娇娇，自小他便是最疼你的，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我……知道我和长兄要好，我爹这一招简直掐住了我的命门。
但我还想着为自己挣扎一下。
「爹，您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我样貌身材皆平平，是做妃子的料子吗？」
「爹自小便教育你们兄妹，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
我觉得我爹在忽悠我。
3.
宴席眼见就要散场，我爹不能多待，还不忘将已经嘱咐了我千万遍的话再说一遍。
「娇娇啊，好女儿，记住，你一定得当宠妃，才能救你大哥。」
「爹……」
我无奈地唤了他一声，「宠妃怎么当嘛？」
「你穿得明艳一些，时常去皇上跟前晃一晃。」
我撇了撇嘴，指着正陪皇上走过来的嘉婕妤。
「我再怎么打扮，能有嘉婕妤一半的风姿吗？」
我爹沉默了……
片刻皇上就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看向我的眼神略带敷衍。
「太傅这是在教养女儿？」
「臣惶恐，小女给皇上添麻烦了。」
「无妨，挺好养的，就是吃得有点多。」
我心中警钟大作，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我去御膳房偷吃的了，怎么办？会不会杀头啊？砍头饭好不好吃啊？
不理会我在身后作何感想，皇上跟嘉婕妤回了她宫内。
我爹随一群大人出宫，留我在风中独自凄凉！
4.
自从我入了冷宫，太监送来的吃食不是凉的就是馊的。
我这人从小就有个让家里人很不齿的坏习惯，我可以穿不好用不好，但我一定要吃得好，用我长姐的话说，上辈子一定是饿死的。
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我时常会在夜里从冷宫的狗洞钻出去，到御膳房偷吃的。
一回生二回熟，从未被发现过，我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那一日，我是带着银环一起去的。
在御膳房偷了不少的鸡腿，回来的途中我还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的墙角。
要不是银环拉我的袖口，生怕被别人发现，我还能听到更多的八卦的。
跟我混的人，胆子怎么能这么小呢？
走进院子，我很明显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我拉住银环，不让她继续往里走。
在门边顺了一根棍子，我慢慢地推开了房门，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主子，我害怕。」
「嘘，别说话。」拉开破旧的幔帐，我破破烂烂的床上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应该是男子吧……，也说不好，可能是太监呢。
用脚踢了踢这人，没动，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将棍子扔到一旁。
欲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娘娘，您别去，万一是刺客呢？」
银环说得不无道理，我找来一根绳子绑了他的手，在隐蔽的墙角利落地掏出来一个药箱。
银环大吃一惊。
「主子，这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昨天偷跑出去的时候在太医院顺的。过来帮我给他包扎伤口。」
「主子，我……我晕血……」银环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
「你去别的房间待一会吧。」
银环拔腿就跑。
我独自一人将这人翻过来，这张脸倒是比我见过的其他男子都俊朗一些，只是失血过多，面色几乎透明。
他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手臂上，虽然有些深却没有什么大碍，另一处就麻烦了，捅他的这人是直接朝着他心脏来的，幸亏偏了一点点。
我从袖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天下最好的止血药，轻轻地洒在他的伤口上。
男子皱起了眉头。
「忍着点，这药是疼，但有奇效。」
他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不再哼哼，只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左看右看，这破烂的冷宫都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布，将目光挪回到我自己身上，一咬牙，裙子被我撕下来一大块。
「可怜我就这么一件好看的衣服了。」
利落地包好伤口，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
折腾完了，我已经累得连过去拿鸡腿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昏迷又被我绑住，必然伤不到我。
我索性直接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睁眼，就看到男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啊，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我问你，你是谁，从哪来？是不是刺客？」
我双手叉腰，装得凶巴巴。
男人一下子就怒了。
「你不认识……我？」
「我以前见过你吗？」
绑住他的绳子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扯断了。
「你会后悔的。」男子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我的冷宫里。
我琢磨着，是不是该拼死去给皇上报个信儿，没准将这刺客供出来，皇上一高兴，就将我从冷宫之中放出去了呢？
但转念又一想，不行。
要是皇上问起来我怎么留一个刺客住了一晚，我说不清楚，还会被皇上猜忌，赐毒酒什么的。
「咦……」我打了个冷颤，放弃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我实在无聊，坐在冷宫的门口唱歌。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
「哎哟，主子您可别唱了。」
银环捂着自己的耳朵小心提醒我。
「怎么啦，不好听吗？」
银环眼睛扫了一下门口，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好听好听，但是娘娘，您得保存体力不是？要不一会儿又饿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说谎，每次我在家唱这首歌的时候，我长姐都想打我。哼！」
银环无语地看着我，对我的自知之明深感意外。
5.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来了一行太监来宣旨，呈上给我一套很是华丽的宫装。
「皇上寿宴，还请娘娘盛装。」
我琢磨着，是不是他后宫的妃子太少了，想让我去充个人数？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好吃的就行。
到了宴会上，这坐着的，好像都是大臣啊……
我爹在和一位大臣交谈，我朝他打招呼，他立马将头别了过去。
我咬牙，他每当嫌弃我给他丢脸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倒是那位大人，对我投来探究的目光。
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直到引路的太监停下。
「容妃来了？快，坐到朕的旁边来。」
这声音……，怎么莫名的熟悉？
等我抬头的时候，赫然看见了那日我救了的刺客。
我怯生生地开口：「皇上？」
皇上笑了，我觉得他那双眸子里，全是不怀好意！
完蛋了……那日他怎么会出现在冷宫呢？是故意去试探我的？我心里有些慌了，万一他发现了我去御膳房偷吃的怎么办？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我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在他的另一边，坐着一位娇媚的美人，我记得她，与我同日进宫的秀女就只留下我们两个，她好像是丞相的女儿，叫什么柳媚儿的，被封为嘉婕妤。
宠妃就是不一样，满身叮当环翠，皮肤吹弹可破。
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没有面前的蹄花诱人。
我是可以吃的吧？左看看又看看，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呢，我纠结半天，可实在打不过肚子里的馋虫，就在我忍不住将筷子伸过去的时候，响起了此起彼伏给皇帝贺寿的声音。
我突然就懂了，这是在等吉时。
我看向我爹，他朝我翻了个大白眼。
我不敢看向旁边的皇帝，我怕他也是和我爹一样的表情。
御膳房的厨子是真的有两下子，做出来的菜好吃极了。
一开始我还注意一点形象，后来夹菜的速度便越来越快，直到……前边的菜都被我夹没了，打了个饱嗝的我，看着皇上那桌的饭菜，眼睛依旧放光。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爹看我的眼神，更无语了。
宫宴上，大臣们不顾着吃，还在不停地讨论朝廷大事。
我听得云里雾里，都要睡着了。
「皇上，臣妾去外边透透气可好？」
「去吧，爱妃注意一些，别摔着了，朕可是会心疼的。」
……我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摔死。
我什么时候成爱妃了？这皇上真逗，爱妃有住在冷宫的吗？
6.
我终于熬到了被皇上放出来的这日，挪到春禧宫居住。
我记得我爹跟我说过，这里离着皇上的寝宫很近。
圣旨上的意思是，因为我伴驾有功，皇上特意赦免了我之前的大不敬之罪。
可是……，我什么时候对皇上大不敬了？
银环很高兴，因为她作为妃子身边的大丫鬟，月钱直接涨到了十两。
于是她也兴冲冲地过来撺掇我。
「娘娘，您要努力争宠啊，这样奴婢才能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
我呈大字形瘫倒在软软的床上，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去争宠呢？
春禧宫和冷宫不一样，数了一下，竟然有三十个宫女太监伺候我，哦，不对，嬷嬷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自称本宫。
这么多人看着本宫呢，本宫自然就不能去御膳房偷鸡腿了。
可御膳房呈上来的饭菜，肉真的不多。
「银环，妃子吃的都这么素的吗？」
「娘娘，奴婢听说是太后礼佛马上要回朝的原因，她老人家喜欢吃素食。」
「啊？可本宫还在长身体，本宫想吃肉啊……」
「想吃荤腥，为何不来求朕。」
声音好熟悉，一听便是皇上，但看他与那日又不同的装扮，说不出的挺拔，我还是恍惚了一下，等我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了。」皇上挥手，太监宫女全都出去并带上了门。
我战战兢兢地坐在皇上身边。
「刚不是还嚷着想吃肉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臣妾不敢。」
开玩笑，皇上这么喜怒无常，要是一个不高兴又把我打入冷宫怎么办，冷宫的狗洞被堵上了，我再也不能溜出去了。
好不容易见到皇上一面，我想起了我在西北受苦的大哥。
皇上今日的心情应该不错吧？
「皇上，臣妾的大哥为朝廷办事恪尽职守，从未做过半点出格的事啊，望皇上明察。」
「难为容妃还能想起家人，只是在求情之前，是不是该先讨朕欢心，邀宠呢？」
什么是宠我都不知道……，怎么邀啊？
「臣妾，确实不如嘉婕妤会讨皇上欢心，但是皇上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啊？」
我随即听到了皇上磨牙的声音。
「朕不分青红皂白？容妃，你可真会扣帽子，春寒料峭，你将朕推进莲花池之后拔腿就跑了，朕关你几天冷宫，你还不乐意了？」
我尴尬了……
皇上选秀的前一日晚上，我因为紧张，去莲花池旁散心，这本是不允许的，若是被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板子。
莲花池旁漆黑一片，我一个不小心摔倒，将一个黑衣服的人踹进了莲花池。
我本来是想救他的，但落水的声音惊动了巡逻的侍卫，我拔腿就跑了，想着侍卫一定会捞他的。
我是真的倒霉，怎么那人就成了皇上呢。
我拼命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不说话了？就因为你那一脚，朕多日来高烧不退，你可知，耽误了多少朝中大事？」
「堂堂天子，身娇体弱的……」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所以那日的屏风，是为了不让我们看见他的病态啊。
「那个，皇上，臣妾错了，后来您被刺杀，还是臣妾给您包扎的呢，一好抵一坏行不行？」
「哼，要不是因为这个，朕让你老死在冷宫。」
真小心眼啊！
7.
跟朕回寝宫。
「哈？为什么？」
「朕吩咐的事，还需要和你解释？」
「那倒是不需要，可是皇上，臣妾还没吃饱饭呢，腿软。」
皇上按压着额头上冒出来的青筋，俯身近距离地打量着我，我不由自主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忘记要救你兄长的事了？」
好嘞，我很狗腿地就跟上去了。
皇上的寝殿，折子堆积如山，他一头扎了进去，还不忘奴役我给他磨墨。
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皇上抬头，无奈地让贴身太监给我准备一碗肉粥。
我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狼吞虎咽，抬头见皇上恨铁不成钢般地摇摇头。
「吃完了便过来，朕有话和你说。」
我走过去在砚台里重新添上水，不想他伸手便帮我扯入怀中，我下意识地开始挣扎。
「皇，皇上。」
「容妃，伺候朕，是你的本分。」
皇上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个吓人呢……
皇上的脸离我的越来越近，我很害怕，但是我不敢反抗，于是我紧闭双眼，将双手护于胸前。
额头下一刻被敲了一下，暧昧的气氛瞬间散了。
「想什么呢？朕让你来，重新给朕包扎伤口，你这样子，像是要英勇就义似的。」
哈？那我就放心了。
只要将皇上的伤伺候好，他应该就能对我大哥网开一面了吧？
当日为了救他，我可是用了最好的伤药，胳膊上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胸口上的伤，略微严重一点。
「皇上从冷宫出来之后，是不是又扯裂过伤口？」
皇上抿了抿唇。「穿衣导致的，无大碍。」
暗格里有他一早便准备好的干净棉布，我撕下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皇上，换药可能有些疼，你可以咬着。」
「不必。」当皇上的就是能忍啊，换作是我，没碰伤口之前就喊疼了。
衣服之下，皇上的肌肉纹理相当漂亮，应该也是常年习武的缘故。
当药粉再次撒到他伤口的时候，明显没有初次反应那么大。
重新帮他穿好衣服，我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哈欠。
「皇上，夜深了，臣妾该回去睡觉了。」
从小我身体便不是很好，天塌下来我都要睡足的。
「这个时辰宫内都已下钥，你以后就睡在这里，直至……朕的伤口痊愈。」
怎么能这样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皇上似乎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上下扫了我一眼，目光停在我一马平川的胸上，硬声开口。
「朕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天子一言九鼎，实则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力，我放下心来，爬上龙床。
伴着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我很快睡着了。
梦里，旁边出现了一个暖炉，我高兴的凑上去，抱着便不撒手了。
我是被捏着鼻子憋醒的。
「容妃，伺候朕更衣。」
才五更天，我就被吵醒，刚要撒起床气，才倏地想起这是皇上的寝殿，那捏我的人……
睡意吓得突然就没了……
「皇，皇上……」
明黄色的睡衣晃得我眼睛疼，哆嗦着给他穿朝服，只是那盘扣复杂，我怎么也扣不上。
皇上嫌弃地打掉了我的手。
「朕瞧着你还没睡醒呢，接着睡便是，别忘了叫宫女进来伺候你梳妆，朕今日要微服私访，可带你出去走走，若是睡过头了，朕可不管你了。」
我本来脑子还是蒙的，但一听皇上说要带我出宫，立马便精神了。
「臣妾现在就回宫换衣服！」
皇上朝服的扣子还没扣好，我已经狂奔了出去。
8.
进宫这几日，将我憋坏了。
外边的街道上，卖什么吃的都有，摊贩友好地让我试吃，我却被皇上拉住手腕。
街上的终究不干净，朕带你去酒楼吃。
「好吧。」一味酒楼的饭菜，三百两一桌呢，肯定好吃啊！
刚踏进酒楼，我就见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师父！」
我师父抬头。
「是小娇儿啊。」
「咦？」我师父只看了我一眼，便将目光转向我旁边的皇上，嘿嘿地笑了。
「小娇儿从小便嚷着要嫁的人，终究是得偿所愿了？」
「啊？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感受到牵着我的手陡然紧了一下。
我师父似乎刚刚才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你有面盲症。」
「面盲症？」我和皇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师父你从未和我说过！」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不过就是容易认不清楚人罢了，再说你的病，还是因为这小子离开咱们药王谷，你伤心之余发烧导致的呢。」
我师父不知道皇上的身份，说到这，瞪了皇上一眼。
我有些发愣……
下意识觉得师父的话不是真的，我开始仔细验证自己的病情……
对于长姐，我对她的固有印象就是常年手里有一把算盘。
至于二姐，她头发高高竖起，长枪不离身。
我爹爹，只穿黑色的衣服……
我面前的师父，一把白色的胡子……
可是他们的眉眼，在我心中却没有清晰的轮廓。
我有些慌，对于这样亲近的人，我都记不得他们的面容，那我念了七年的厉哥哥呢？
等等，师父刚才的意思，那人就是皇上？
还有什么比这更扯的吗？
我才想起，爹说过皇上的名讳：厉朝崇。
厉，是皇家姓氏。
我师父跑了，我愣愣地被皇上带回宫里。
低着头，小女儿心思就那么被点破，我不好意思。
怪不得，在冷宫见面，我认不出他，他勃然大怒。
一只温软宽大的手掌耐心地抚摸着我的头。
「娇儿，抬头。」
「我不！」
「你若是不抬头看朕，下次，又认不出来了怎么办？」
闻言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害怕，这种事会再次发生！
9.
我从小身体不好，被爹爹送到药王谷。
药王见我天赋异禀，不止答应给我调养，还收我为徒。
我十岁那年，皇上不知怎的受伤也到药王谷治病，我常年不见外来人，十分粘他，皇上一开始还冷言冷语，时间长了，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他伤好后急匆匆离开，连声招呼都没打。
我寻不到他，病了，高烧七日。
醒来我不觉得有什么，只听到师父浅浅地一声叹息。
又过了三年，我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求着我爹将我接了回来，只因我知道，他来自京城。
我描述不出他的模样，只知道他名字里有一个“厉”字，一身贵气，问了身边所有人，都没结果。
我抬头，将他面部细节硬生生背下来，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唇薄且红，耳朵下边有一颗小小的痣。
不够，这些远远不够。
我伸出手，将触感和温度也记在心里。
皇上见我如此，心疼地将我搂入怀中。
「娇儿，你不必如此，此后岁岁年年，朕都会陪着你，朝夕相对。」
我等这几句话，等了七年。
皇上不再存有逗我的心思，每日除了早朝，其余时间都与我腻在一起，
批奏折都不忘抱着我，但是我对朝政不感兴趣，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御膳房的大师傅，近日做的饭菜有好多的肉……
10.
我闯祸了，拼命从御花园赶回我的春禧宫吃饭，在拐角处没能刹住脚，将刚回宫的太后撞翻在地。
太后气愤极了，执意要打我的板子，幸亏皇上及时赶到。
「皇儿你简直胡闹，这般不懂规矩的女子，怎配妃位？」
「母后说的是。」
「哼，哀家这就替你好好管教，来人呐，赏容妃二十大板。」
哈？二十？我这小身板……不行的。
我求助地看着皇上，希望他能救我。皇上没理我……
「母后仁慈，只罚了二十，只是……」
「怎么？皇上还想护着她？」太后厉声问道。
我连忙低头，呜呜，这个婆婆好凶。
「只是容妃的长姐掌管我朝经济命脉，她幺妹被打，恐要心疼的。」
「士农工商，商贾之人，有何畏惧？」
「容妃的二姐，在兵部任职，上个月，跟战功赫赫的李将军比试，李将军现在还卧床。」
「粗鲁之人，皇上没有牵制之法？」
「容妃的生父乃江太傅，儿臣幼年之时，便是跟在他身边做学问。」
皇上说到此，太后明显顿了一下。
「看在江太傅的面子上，改为十板子吧。」
呜呜，十板子也疼啊……
我听见皇上深吸一口气。
「容妃长兄，是江晨。」
「算了，回去抄一份女戒给哀家。」
……
我兄长这么好使的吗？
我被太后训斥的事，满宫都知道了。从太后的福寿宫送完女戒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嘉婕妤，还是满身的叮当环佩，吵死了。
她从我身边过，眼神里带着挑衅，连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我本来就满肚子的火加委屈，又想到她爹天天在朝堂给我爹挖坑。
忍不住厉声吼道。「你给本宫站住！」
嘉婕妤转身，依旧不恭敬。
「容妃姐姐，叫妹妹？」
「你还知道本宫是容妃，比你位分高吗？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要不要本宫和皇上说说，也让你抄几遍女戒？」
嘉婕妤闻言，虽心有不甘，但皇上近日宠我，她不得不咬牙在我面前跪下。
「妹妹给容妃姐姐请安。」
我心里舒服了，谁说我只能被别人欺负的？
我低头凑近看她的脸，长得是比我好看……太多。
往下，我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却不明显的茧子。
明显涂了护手的东西，还散发着香气。
「既然知道错了，你便在这里跪足一炷香的时间，反省反省你这目中无人的做派。」
我心里有事，转了方向去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臣妾有事和您说。」
太监和宫女走了个干净，我皱着眉头走近。
「皇上，嘉婕妤会武功！离她远一些，危险。」
皇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轻声问我。「娇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臣妾遇到她，见她虎口有茧子，应该是常年练习兵器导致的，二姐跟我说过，练武之人的青筋也会格外明显一些，她今日涂了护手的东西，但还是被臣妾瞧见了。」
皇上伸手将我拉近，用额头贴上我的。
「朕的娇娇，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别怕，朕会防着她的。」
「上次皇上受的伤，是不是就是她？」
皇上点头，也不瞒我。「应该是了，朕那日疲惫，被偷袭了。」
半点不提自己技不如人啊！
我还是担心，从袖口掏出几瓶毒药给他。
「防身，有用。」
11.
跟皇上又腻歪了一会儿，我再次想起我长兄的事。
「皇上，臣妾的大哥……」
「哦，忘了告诉你，明日他便回京了。」
我欢欢喜喜地回了娘家，却看到我大哥在家里训人。
「谁能跟我说说，我不过是出去查了两个月盐税的事，娇娇怎么就进了宫了？」
哇，还是大哥疼我！
「爹？」
我爹被兄长点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皇上的意思，爹怎么敢说不？」
嘭……
桌子险些被我兄长拍烂。
「您的书房，近日挂的，是御书房的松鹤图吧？」
我爹不说话了。
「英英？」被点到名字的大姐，拨算盘的手指戛然停住。
「兄长，此事与我无关。」
「无关？那江南荣家的长公子，之前烦你的很，怎么就突然同意了婚事，还有京城最火的两家酒楼，是怎么挂上了你的招牌，你当为兄瞎？」
我长姐也泄气了。
「瑶瑶？」终于轮到了我二姐。
「大哥，这里边真没我！」
「照你这么说，皇上去护国寺，路上遇到的大批刺客是偶然？」
我二姐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的。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三个人，在我大哥面前，都跟鹌鹑一样，而这，是我家的常态。
我长兄三岁启蒙，天资过人，二十岁便连中三元，是本朝最年轻最英俊的状元郎。
我爹是当朝太傅，文官之首，也是出了名的铁齿钢牙。就在人们以为他老了终于能消停点了的时候。
我长兄入了朝堂，有过之无不及。
时常让那些老臣下不来台，尤其是丞相，恨他入骨，又寻不到什么错处，倒是自己的小辫子被我兄长一抓一个准。
「大哥，我回来了。」此时不解围，更待何时？
听见我的声音看见我的人，兄长略显惊讶。
拽着我左看右看，半晌才放下心来。
「似乎没受什么委屈。」
周围的低气压总算慢慢恢复了正常。
「嗯嗯，御膳房的糕点，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兄长你都瘦了。」
「哼，早知出了这等事，为兄就不该离开，一家子人，竟没一个靠谱的。」
兄长的话说得不轻，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反驳。
「你在宫中，皇上待你如何？」
「挺好的，皇上挺喜欢我的。」我有些害羞，不想把个中细节与他详说。
闻言，兄长用手指戳了我的脑门。
「江娇儿，你给为兄清醒一点！若他喜欢你，为何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给你当个什么容妃你就知足了？你可知，就算是妃，也只是妾，他日皇上迎娶皇后，你待如何？」
我想反驳兄长，说皇上必不会如此，张了张嘴，放弃了。
因为皇上确实没有给我承诺。
12.
我高高兴兴地回家，却被兄长打击，失落而归。
皇上见我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奏折也不批了，连忙拉着我坐在他的腿上。
「娇儿，怎的回家还不高兴呢？」
我撇撇嘴，险些哭出来。
「厉哥哥，你会娶皇后吗？」
皇上微怒。「这是谁告诉你的？」
「兄长说，你纳我为妃，还让嘉婕妤进了宫，不是一心一意对我的，让我做好失宠的准备，可我刚刚得宠，我不想失宠。」
「你听你兄长胡说八道！」
这还是第一次，皇上在我面前怒斥一个人，说的还是我兄长。
「你兄长原就不是什么好人，朕回宫之后，画了多少你的画像给他看，他却生生咬死说不认识，还有通向药王谷的路，也是他找人改了的，朕都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居然搞离间这套。」
我抬头看他。
「皇上说的是真的，曾经试图回药王谷找我？」
「怎会有假，最可恨的是，你都回京了，你那兄长还左推右挡地生怕朕见到你，要不是多年的好兄弟，新仇记恨，岂是他去西北待两个月就能完事的？」
「那我爹爹和两个姐姐的事呢？兄长说也是拿了皇上的好处。」
「你爹爹的那幅松鹤图，是朕下棋输与他的，至于你长姐和二姐的事……」
「娇娇，朕一点一点地跟你说，你爹是太傅，朕自小便与你的兄长和两位姐姐一同读书，江晨从文，江英从商，江瑶从武，是我们几个一开始便商量好的。你长姐与那位公子的婚事，他本身就是愿意的，但他怕你兄长阻拦，你二姐杀刺客确实有水分，可她进兵部，是迟早的事，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好像……有点明白了。
兄长也没有错，只是怕我嫁给皇上，受了委屈他没办法帮我撑腰罢了。
只有一条，成了宠妃就能救我兄长，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的。那不过就是个公差。
「娇娇，你想当皇后吗？」
兄长说过，唯有皇后才是皇上唯一的妻，我自然是想的，可爹也说过，当皇后就要料理后宫，我又嫌好麻烦。
犹豫不决。
皇上也没逼我，只是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娇娇还小，过两年再说好不好？朕承诺，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他这话，便是将后位留到我点头的时候了。
我很开始！
「皇上，臣妾乏了。」出去跑了一天，我确实累了。
可皇上没有让我上他的龙床。
「娇娇，朕今日还要召见大臣，恐扰了你休息，回你的春禧宫睡好不好？」
「好！」
我打着哈欠朝自己的春禧宫走，与一宫女擦肩而过，她身上的味道，我觉得很是熟悉，一时没有想起来。
都要到了春禧宫门口了，我猛然回想起她那对耳环，叮叮当当的可不就是嘉婕妤经常戴的那对。
对了，那香味也是那日我在她身上闻到护手脂的味道。
不好，皇上有危险！
我拔腿便往回跑，一路上哪还有嘉婕妤的身影，我不会武功，速度自然比她慢不少。
我心里都快急疯了！
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我终于回到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臣妾来救驾了！」
一打开门，我大惊！
只见嘉婕妤在和我二姐对打，且明显落于下风。
二姐的实力我是知晓的。故朝着皇上跑去。
「皇上您有没有事？」
「我一说话引起嘉婕妤注意到我，她甩开二姐朝我扑了过来。」
「娇娇！」皇上着急得大叫，然而离得太远了，他救不了我。
眼见嘉婕妤手中的匕首，马上就要刺入我的心脏。
我害怕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叮的一声……
嘉婕妤手中的匕首被我二姐挑落，接着将她打翻在地，长枪指在了她的咽喉处，我二姐眉宇之间十分愤怒。
「敢动我妹妹，柳媚儿你怕想不得好死！」
在这一刻，我最崇拜的人从我兄长瞬间变成了我二姐！
「江瑶，莫杀她，押入大牢让你长兄亲自审。」
嘉婕妤被我二姐拎了起来。
「对了，告诉江晨，他刚刚想杀娇娇来着。」
皇上嘴角，又翘起来了。
我觉得嘉婕妤，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13.
我兄长办事效率极高。
三日后，丞相一家满门抄斩。
原来，柳媚儿并非丞相亲生，而是在外边聘来的杀手，准备刺杀皇上夺权的。
本来没想这么早便下手，但我兄长回来，拿到了他的罪证。
怎么都是个死，他决定赌一把，但是他赌输了。
我二姐得了皇上的密令，早就带着人埋伏在了宫里。
至此，皇上的后宫只剩下了我一人。
那龙床便成了我的专属！
三年后，皇上正式封我为后。
百官朝拜，皇上拥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朕的娇娇终于长大了。」
可不是长大了吗。我都已经二十岁了。
但是往下边一看，我长兄的面色依旧不好！
「别理他，若是依着他，你们三姐妹就都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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